农民的贴心人——记茂名革命先驱朱也赤

1922年朱也赤在广州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之后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被派遣回茂名发展党组织，成为县党支部首任书记和中共南路特委委员、中共南路总指挥。短短两年多时间，在全县组建起40多个区乡农民协会，拥有会员10多万。朱也赤成为深受爱戴、威信极高的南路党组织领导者和著名农民运动领袖，留下深远的影响。直至事隔将近50年的1975年，笔者去调查收集朱也赤事迹时，许多当年斗争的亲历者，往事历历在目，依然十分动情，称朱也赤“是我们贫苦农民的自己人，贴心人”。

没有架子，特别亲近底层群众

  当年在茂南中学（公馆）做校役的朱旭芬向笔者讲述了他“一世难忘”的两件事：一件是朱也赤和学校校役一起拔草搞卫生。那时，封建等级之分是十分森严的。教师是“上人”，校役是“下人”。校役见到教师不能迎面走过，而只能低头闪避。1926年3月，朱也赤来到学校兼任语文老师，借机开展革命活动，发展党团员。一天，见到学校的几位校役在操场除草搞卫生，便走过来和大家一起做。朱旭芬惶恐不安地对朱也赤说：“朱先生，这是我们下人做的事，你这样有失身份，校长也会怪罪我们的。”朱也赤笑着说：“我和你们是平等的，没有上下人之分。”朱也赤还招呼来潘金刚、张汝庚、柯义行等几位进步学生，让他们一起来做。这几位学生不习惯和“下人”一起做事，有点难为情。朱也赤关爱地劝导说：“人人平等，这是最基本的。你们有勇气参加革命呢，难道连这个事都做不来？”这几位学生接受了老师的批评，愉快地蹲下来和老师一起劳动。

  第二件事是朱也赤请校役和教师坐到一起吃“驱梁庆祝宴”。1926年秋季，朱也赤组织茂南中学学生运动，驱除了破坏国民革命运动的教导主任梁纯云，学校举行庆祝宴。席间，朱也赤把几位校役请到预留的几个教师席位上。而在席位上的几个家庭显赫，思想守旧的教师不习惯和“下人”同席吃饭，看到“下人”坐上来，觉得有失斯文，很不自在，但又不好造次，因为他们都知道朱也赤是县里的要人，不好得罪。于是一个个以“有事”为由，起身向朱也赤告辞，说因为“家有要事”，如何如何的对不住。朱也赤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有事先走，是情理之中。”转身对几位校役说：“你们长期为学校劳作，十分辛苦，这次成功驱逐梁纯云，也有你们一份功劳。”接着朱也赤继续和大家一起欢声笑语，吃饭喝酒。

  这两件事当时影响很大，到处都在传，说朱也赤是一个“怪官”，专为“下人”说话，农民群众都乐意和他接触。

用大白话讲革命道理，群众易接受

  朱也赤在开创农民运动的过程中，用显浅易懂朴素的大白话把革命的内容和道理讲清楚，群众听得明白记得住。他讲共产党的革命主张和要实现的新社会时，说：“现在的社会是人食人，人欺人，有钱佬欺负穷佬。新社会是没有穷富分别的，没有财主佬，也没有穷佬。人人平等，人人都要做工，人人都有饭食。”讲到新社会的婚姻制度，朱也赤说：“现在的社会，女儿养大了，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嫁出去，嫁给一个从未见面的男子，这叫‘盲婚’；将来的新社会，女子也要读书，长大后由自己揾一个她喜欢的男子。我女儿长大后肯定留她自己谈婚。”朱也赤这些宣传，群众一听就明白，记得很清楚。沙田镇卢淑坤曾为“沙田起义”绣红旗，她牢记朱也赤所说的话：“将来革命成功，没有贫富之分，每个人都再毋使忧食毋使忧着，每个人都生活得落落着着。”为了解决农民自卫军的武器，她支持丈夫周积彬把祖上留下的80多亩田卖了。说：“朱也赤是共产党的人，我们跟着朱也赤干，以后一切都有希望了！”

  朱也赤写了一首反映农民痛苦的歌谣《农民苦》，歌词是：“六月割禾真辛苦，点点滴滴禾下土。田主们快活收租！哎哟哎哟，田主们快活收租！无钱无米活家小，儿女无知偏号叫：亲爹娘，我肚子饿了！田主收租真太过，田主收租真猛烈！把我谷种拿去了，明年不知怎个样，哎哟哎哟，明年不知怎个样？”这首歌不径而飞，很快传遍茂名各地村舍和田头。直至1970年代，笔者做调查时，还听到许多老农民随口唱出这首歌。

工作细致，及时发现解决问题

  1926年夏，朱也赤听反映说茂东区的莲塘、银莲、云炉上、云炉中一带许多农会会员纷纷退会，便亲自到这一带去作调查。他来到申请退会的莲塘村佃农梁老汉家，向其了解情况，问他为何要退会。起初梁老汉不敢讲实情，只说是“我们农民连耕田都耕不过来，哪有功夫参会？”朱也赤也不着急追问，而是帮梁老汉挑水劈柴，终于感动了梁老汉。梁老汉说出恶霸地主梁竹铭对加入农会的农民“加租易佃”，农民对他又恨又怕。朱也赤经过深入调查，感到梁竹铭是农民运动的绊脚石，必须搬掉。即以茂名农民协会和省农会南路办事处的名义向县政府提出拘捕梁竹铭的要求。迫于压力，县政府于7月5日派员拘捕了梁竹铭。朱也赤将梁竹铭的恶行编成话剧《毒蛇传》在茂名各地和化县、梅菉演出，大壮了农会的声势。关心农民疾苦，勇于保护农民利益

  1926年4月，朱也赤在东岸乡回盘村作调查，听说贫苦农民黄坤身患重病，无钱医治，正在“厅下”等死，朱也赤要去探望。乡农会干部说，已经放出“厅下”，不用去看了。朱也赤坚持要去，说“黄坤是这家人的顶梁柱，如果死了，这一家人就没希望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帮他。”朱也赤赶到时，病人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奄奄。朱也赤询问病人的发病的情况，给病人做了检查，诊断病人是拉痢多日，引起脱水所致。立即掏钱让乡农会干部去县城买药。黄坤吃了药，第二天就醒过来，第三天就能下地干活了。知道朱也赤救了他，黄坤千谢万谢，报名参加农会。此事很快传遍了乡里。很多人说：“朱先生有高学问，却和我们农民这样亲，是我们贫苦农民的自己人，农会靠得住。”“朱也赤心里时时装着穷苦人，自己拿钱给穷人买药治病，看来共产党真是穷苦人的救星！”农民更加勇跃地参加农会，拥护农会。

  朱也赤了解到许多农民子弟渴望读书识字，但是苦于生活困难，无法送子弟去上学，于是把开办农民子弟学校当作开展农民运动的一项重要事项，推动在各地开办了农民子弟学校（平民学校）。在茂北就开办了银塘、中塘、周坡三间农民子弟学校，为减轻农民负担，农会决定学校的经费由庙会的田租来解决。但顽固的土豪劣绅钟德新、钟德和跳出来阻挠，反对将净土庵的田租作农民子弟学校经费。

  朱也赤支持农会坚决地反击，组织青壮年农民和农民自卫军共六百多人组成的收割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净土庵的租田去割禾。一帮打手前来对农民大打出手，农民人多势众，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农民自卫军战士周福田受伤被关进县监狱。朱也赤发动全县40多乡农会声援，并组织一千多名农会会员到县城游行示威。迫使压力，当局释放了周福田，并承认净土庵田租用于农民子弟学校经费是合法的。

  杨老二名叫杨湖生，是茂名很有势力的大地主官僚。县官处理地方事务往往都要问他一下。他贪得无厌，在县城开了一个“大粪公司”，规定县所有机关和居民的粪便都要交给公司，由该公司龚断卖给近郊农民。农民叫苦不迭。朱也赤决定组织群众开展对大粪公司的斗争，解决农民自由进城收取粪便的问题，保护农民利益。这天后，县农协组织了西岸、南关、南湖塘等地的数千名农民在圣殿坡广场举行声势浩大的“声讨杨老二罪行大会”，许多工人学生和居民也前来支持。群众代表先后上台历数杨二欺压和盘剥百姓的罪行，高呼“打倒杨老二大利公司”的口号。之后游行到大利公司，杨老二大利公司的走卒早已逃之夭夭。愤怒的群众砸开大门，捣烂全部粪缸。杨老二威风扫地，大利公司只好关门大吉。

  朱也赤这样一位深受群众爱戴的共产党人，1928年12月被反动当局杀害时，很多群众闻之伤心落泪，痛哭不已。中共广东省委在1929年第41号通告及《红旗》周刊称：“朱也赤过去在南路艰苦奋斗的结果，使南路工农群众对党表示热烈的拥护，团结在党的周围，他的精神渗透于南路以及全国工农群众血髓当中，永远不会磨灭呵！”（许向东）